在房顶上看风景

2023-11-09bj03
导读时光隧道里,总有一扇窗为你开着。而我,也习惯于站在那扇窗前,向里张望找寻过往。一棵枣树、一棵向日葵、一只淘气的猫,还有很多很多。最令我欢愉和惊讶的是,我竟然又看到了在房顶...
时光隧道里,总有一扇窗为你开着。而我,也习惯于站在那扇窗前,向里张望找寻过往。一棵枣树、一棵向日葵、一只淘气的猫,还有很多很多。最令我欢愉和惊讶的是,我竟然又看到了在房顶上看风景的那个少年。
记忆中,和小伙伴们爬墙、上房揭瓦的那些趣事,总会勾起满满的回忆。坐在低矮的垍圪垯(一种黑色粘性土)土墙上,分享各自那时候我们所谓的美味,一把炒黄豆、一捧爆米花、一根毛毛仗(茅针)、一个玉米面饼,又或是一块白薯蔫(白薯干),那时候的孩子们啊,能吃到这些,就是满满的幸福感,嘴里嚼着的都是意犹未尽的香甜。至于夜幕低垂,坐在矮墙上数星星、看月亮,现在想想,再也找不到比那更快乐的事了。
如果还想玩得更有兴致些,当属上房顶了。平整的房顶上,你可以撒欢地在上面疯跑。这可急坏了爷爷奶奶们,“小兔崽子,你赶紧给我下来,不然房顶被你折腾塌了,你就得睡露天了。”
“爷爷,我不跑了,就在房檐坐着看风景。”孩子们伴着鬼脸。
瓦楞里一株株狗尾草,总是房顶上最招摇的风景。猫儿们喜欢与随风飘来飘去的狗尾草嬉戏,瞪着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瞅准机会扑上去。猫爪子抓住狗尾草的穗,玩弄一会,感觉无趣又放下。然后迈着它优雅的猫步,“喵喵”地离开。一转眼,没有了踪影。看着猫儿们离开了房顶,躲在树上看热闹的鸟儿们陆陆续续飞落在房檐上,啾啾着。它们是快乐的,每一声啾啾就是一声欢叫。
淘气的男孩可不管它们是否在享受着快乐,找不到攻击鸟儿们的工具,干脆揭起房檐上的一个瓦片,“嗖”的一声划过,被惊厥的鸟儿们煽动者翅膀飞走了。惊魂未定,它们躲在树枝间,又或是鸟巢里疗伤去了。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可了不得啊,小小年纪就敢上房揭瓦。”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折了你的手。”
一声声责骂入耳,自知理亏的男孩,瞬间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大人了。
其实啊,大多是小伙伴还是乖巧懂事的。那个特殊年代,能否吃饱饭是大事,如若房子坏了需要修缮也不是一桩小事。土里刨食的庄稼人,能有遮风挡雨的土坯房,也是更加珍惜的。所以小伙伴们上房顶寻乐,无非就是玩腻了砸沙包、推钢圈、踢箭杆、捉迷藏等游戏,寻得的一个新的游玩场所罢了。
我喜欢夏日的日落时分,顺着木梯爬上老屋的房顶看风景。摇曳的狗尾草,偷偷爬上房顶的牵牛花,它们陪我一起看夕阳。
站在房顶向西周远眺,我看到了田间的高粱、玉米秸秆随风飘摇,它们像是在与我挥手。这绿色的青纱帐,把村庄围拢在绿色苍茫中。那绿又像是穿透暮霭的一种神奇,让夕阳下的村庄多了一份神秘感。我看到了手拿牧羊鞭的牧羊少年和食草的羊群,还有隐约入耳的“咩、咩”声。我看到了暮归的老牛由远而近,还有三五成群扛着锄头披着晚霞而归的人。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我知道那里定会有我的母亲以及和她同龄的人们。我看着圆润的夕阳慢慢下沉,想让它再多撒下一抹晚霞,让霞光四射,却总是不能的。站在房顶看着夕阳西下,望着它一点一点地沉在暮霭里,总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趣,挽留不住的瞬间就消失。我呆呆地坐在房顶,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其实,我也晓得,今天的夕阳西下不是结束,而是为了明天的旭日东升。莫名的感伤,对于单纯无忧的我来说,来得快,去得也快。孩子吗,心思太重,就失去了他该有的乐趣。
原来,我是在等各家各户的炊烟。我喜欢在房顶上看各家各户的炊烟升起,最主要的喜欢闻到随着炊烟升起飘忽的各种饭菜香。谁家煎咸鱼的香,是逃不过我灵敏的嗅觉的。我循着那个味道飘来的方向,立马确定是二丫的妈妈在煎鱼呢,那鱼一定是咸梭鱼。我闭上眼,期盼着还有一阵风,再把那煎鱼香吹进我的鼻孔、然后沁入心脾。哎呀,一股炒虾酱又来勾馋虫了,一定是二奶奶又做虾酱炒黄豆呢。意犹未尽之时,一缕缕玉米渣粥飘着玉米香随风飘来飘去,我贪婪地闻着那一道道勾人味蕾的香,甚至盼着它们快快到我嘴里来,以慰籍我那骚动的味蕾和舌尖。
“丫头,站在房顶看啥呢,快下来吃饭喽。”母亲唤我的时候,我满目落寂已消失殆尽,肚子里的馋虫还在蠕动。
夏夜,老屋内煤油灯燃起,昏暗的灯火总是不及外面的月光吸引我。吃罢晚饭,等到月上柳梢头,也正是我与月亮和星星约会的时候到了。留不住夕阳,我想听听月亮和星星的故事,又或是想和它们说说我的梦想。我知道,只有在夜晚的房顶上,离星河近,月亮也不再是那么遥远。我可以“弹星星、勾月亮”。母亲是懂我的,她知道我喜欢与月亮、星星说话,每每在夜色里我爬上房顶看风景,她是准我的。只是每次都少不了几句嘱咐:“丫头,爬梯子小心点啊。”
“妈妈,我知道了。”嘴上回复着妈妈,心早就飞到房顶上去了。
夏夜,坐在房顶上吹风,看风景是别有情趣的一件事。
一张破旧的草席随意铺在房顶上,站着、坐着,又或是躺着任由我选。一个人的房顶,一个人的星空,一个人的明月,那一刻我是富有的。站着,看得远。举目四望,一盏盏亮起的煤油灯,燃起了庄稼人劳作一天后的清欢,或许还有他们各自心里的希望和秘密。而我,顾及不了那些,我喜欢闭上眼任夏夜的风吹拂我的脸颊,温热,像是母亲的热吻。我伸出两只小手,找准月亮的方位,刚好把它托在手心里。举头望着手心的明月,仿佛它就落在手心里。它离我那么近,是那么圆、那么亮。
“满天的星星,不如月儿亮。”
星星貌似不高兴我这样说了。眨着眼睛瞅着我,一闪闪的。我假装不在意它,坐在草席上,望着满天星河,“瞧啊,那是牛郎织女星。”“瞧啊,那是北斗七星。”星星们听到我唤它们的名字,高兴地对我笑了。
“小星星,眨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眼璀璨星空,装饰了我童年的梦。
累了,躺着草席上望着一轮明月和满天星河,视野无限放大,天空更加辽阔。整个天空是我的,整个夜色是我的。尽管草席破旧,我依然能在月色和星光下,闻到它原有的那股清香。多想,枕着这月色、星光,还有草席的清香进入梦乡啊。
“丫头,该下来睡觉啦。”母亲唤我。
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燃起的那一盏盏煤油灯,只有寥寥无几的微光闪在夜色中。
是该入梦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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