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了我这里的气候,还未到秋雨萧凉,且愁煞人的时节。初秋,连日的优柔阳光,清和夜色,越来越让人沉溺其中。而中秋将至,将圆或已圆的月亮,在浅而薄的蓝色云层里不停与大地捉迷藏,时隐时现,一样的脱尘迷人。
站在这一轮月色里,分不清是与它仰望还是对望,总觉得月就在面前长久静默着。
提起秋夜两个字,不劳翻书,就清晰记得鲁迅先生文字里的一段描写:“她在冷的夜气中,瑟缩地做梦,梦见春的到来,梦见秋的到来,梦见瘦的诗人将眼泪擦在她最末的花瓣上,告诉她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蝴蝶乱飞,蜜蜂都唱起春词来了。”
依然知道,我的内心并不会眷恋这样的凛冽诗意,只是欢喜顿足于那种闲淡中的寂静与沉思,无甚大悲大喜,也鲜少大千世界起伏颠簸之重。
“是初秋,那时暄气初消,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也未陷入凛冽萧瑟气态,这是最值得赏乐的。”深叹,人间心意皆可相通,不论此刻流年与曾经的时代相隔多么邈远,重读林语堂的秋之况味,暗冥一年复一年的迥异,心灵重新浸润于季节的清灵质朴中,实不失为阅读品赏美文中的快意。
犹记得很早很早的时候,有一年的秋天,浅读了一套的纳兰词,耐下性子细致读词的日子,似乎已与我疏离许久,许久。偶尔翻读的古书除了一些笔记和明清小品,摸索婉约宋词的分量极少。“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明明许多曾是耳熟能详的词句啊。
四季轮回的秩序大抵仍是沉稳的,相比之下人就显得面目繁复的多,兜兜周转之际总会有些许翻覆,不同。
这个秋夜,走进窗台,涨满十足情绪的清朗月光,泻满眼眉。如是情境,这要是置身在一个古朴简静的小镇里,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暗幽青石街道的石板小路,满城桂香长久的弥漫在空气里,将有多少原始的寂静在岁月里穿梭复古而来。浮华尘埃随之淡薄远走,惟有那,自在单纯的快乐,依旧在秋天的枝头灼灼其华。
夜半睡醒,不知缘何,朦胧映照恍如梦境,脑海惘然闪过简嫃《解发夫妻》里的画意描摹。花色,身受,观想,僧行,认识。种种因缘际会,红尘中的菩提,自会有有缘人相持,担当。玉言最后拿起念珠时说,与我结这个缘。默默念着这句,这是怎样的一种苍凉啊。花好月圆与青灯禅房,此岸到彼岸,亦如隔世。
窗外,秋风幽凉,有帘布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