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是我今生最美的微笑

　　我的世界，因为有你而美，你的笑，在我眼中，胜过最美的玫瑰，母亲。
　　——题记
　　每每当她在我面前摆弄新衣的时候，“我的母亲真漂亮”，我默默地在心里欣羡。“哇，你母亲真好看，很年轻”，校里的同学兴奋地向我称道。我随便地应了声：嗯，她很漂亮。心底里却呐喊着：真可悲，哪有女儿比娘丑。“凤儿，你母亲比咱们笑起来都好看”，村子里的妇女们议论着。我不禁向母亲埋怨，母亲听后，怔了一下，说，“女儿，谁和你说的，我就觉得你好看，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她莞尔一笑，我的心底从此开出了一朵花。母亲呵，你的笑，给了我飞翔的勇气，给了我力量。你的笑，真美。
　　她巴掌大小精致的脸。半弦月似的双眉，仿佛分飞的蝴蝶，故我暗暗称它为“浅蝶眉”。她微挺的鼻子像三脚架的一脚。不薄不厚的唇，色彩令人不忘阳春三月的桃花的殷虹。香肩上虬根似的锁骨，盘绕悱恻。她笑起来时，两颊鼓起来，可以窝着乒乓球，我想，涂抹胭脂，她一定很美，恐怕连花儿也红了脸羞答答落下。顺滑的头发似长长的柳条儿，然而发尾微微翘起，风儿便是那有着娴熟技艺的发型师吧。她穿着落落大方，喜欢走在前流。翻开相册里的老照片，你一定会认为她是两个时代的人。没有我在的那个时代，她修长的牛仔裤搭配白衬衫，脚穿平底鞋。在有了我的这个时代，她裙子飘飘，高高的高跟鞋嗒嗒作响，若你听到“咕咚咕咚”的溪流声，那是她来了，拥有美丽微笑的女人，我的母亲。
　　“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直很热衷这首《相亲相爱》，记起母亲告诉我的那段往事，不经意间，我泪湿了脸。家，像手中紧握的残缺的水晶球，因为残缺，才会拥有永不止步的追求，家，也才会生生不息地存在。
　　那一年，她20岁，正值含苞待放的花季。他21岁，有健康宽厚的体魄。她与他在一次外出打工中邂逅，她性格开朗活泼，爱笑。身边常常伴着两三个姐妹，走到哪儿，哪儿就会有爽朗清脆的笑声。她属女孩子中最漂亮的那个，就如斑斓星空，最耀眼最吸引人的那颗明星。他注目不已，随后由最初的照面到相识相知，男未婚女未嫁，爱情就像暴风雨，不期而至。她回家了，他也尾随她回家，一段婚姻在时间的酝酿中生成。母亲笑笑说：刚看到他，那憨态样，性儿温厚，就对他倾心了，后来，就嫁了。母亲笑得很幸福，仿佛和煦的阳光袭了一身，暖洋洋的弥漫着幸福的味道。他们没有经历漫长的恋爱，尝尽风花雪月，便相许了一生。幸福就那么简单。一年春至，她生了一个女儿，婆婆占卜问仙，将孙女唤作“凤儿”。又一年，生了一个儿子，命名“龙儿”，喜悦常常见于眉。
　　摊开我的手掌，一个大家是一个拳头，一个小家是四指，拇指是爷爷奶奶，四指中有父亲，母亲，俩孩子。每个人都血肉相依，家是整体的，有力量，握着就温暖，难割难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母亲笑笑说，记不清时间了。只是觉得闭一下眼睁一下眼，幸福便陷进眼角的尾纹里。婚后的他，总是在黎明破晓时，开着拖拉机出去。她时而悄悄躲在窗边，听着拖拉机的“叭叭叭叭”声，渐远渐稀。等到太阳初升，她给小孩喂饭后，把孩子锁在他们蜗居的小房里的大床上，扛起锄头到田里劳作。待到万物静寂，夜虫嘶叫，月牙儿爬上柳梢头，她便借着月光回家。每一晚回到家，总见俩孩子屎尿爬满一身，手掌脚丫全粘了臭。他还是没回家，小孩子就得呆在房里饿着玩耍一天。看着孩子，她只能勉强一笑。烧起火做起晚饭，先止住孩子们的饥饿。他也总是在母子三人入睡后回来，带着醉醺醺的味儿躺下入睡。他们小吵，大吵，不断争吵。一天，两天，三天……执笔至此，重新回忆起母亲说的这一段往事，我的眼，常常饱含泪水。由于俩孩子长期多饭点不进食，幼年的时候便患上了胃病，三天两头总往医院跑。她不知道女儿会对药物过敏。一次，女儿打了“青霉素”，身体起了反应，她一个人送女儿入院，再迟些，命恐怕也没了。她，一直一个人照顾孩子，总是见不到人的是他。又是反反复复的夜，他回来了，依旧倚着醉态躺下。她再也不能忍受了，忍受了太多太多，她累了，累坏了。想着一个人抱孩子去医院；想着俩孩子每天的受饿；想着女儿差点儿丧了命。她哭了，哭得很大声，吵醒了他。然而，她只淡淡说，“我要和孩子们回家，你继续赌，你继续喝，你继续睡，我一个人可以带孩子”。呜咽了几声，离开了。那一夜，兴许他睡不着的吧。昼起，那一天，他第一次没有出门，没有开拖拉机出去。只身一人外出打工。周末休息的时候，他总跑到她娘家，叫她和孩子回去。发誓愿意改掉赌博的毛病。按时拿钱回家。身为军人的外公再次把母亲交给了父亲，母亲从外公手里借了几万元，和父亲回到这个家，建起了第一层楼。现在，那一层楼已经变成了三层半的楼房，而且，楼房的外层铺上了花瓷砖，里层刷起了白漆，地面粘上了白色的、彩色的、方的，圆的瓷砖。他不再开拖拉机了。那部拖拉机被安置在长廊上，在我十五岁那年，转让给了二舅舅。回外婆家的时候，我总爱在拖拉机前站一会儿。不知道为着什么，有好多次，我总想让父亲把拖拉机开回家。可细想，罢了。母亲和父亲选择到附近工厂上班，长年累月，母亲的手常常不自觉地颤动。说到这儿，母亲对我笑了笑说，“凤儿，我真的很为自己，为你父亲，特别是为你们这两个孩子感到幸福，我们赢得了你的父亲。”我只是握了握母亲在腾空时颤抖的双手。母亲把父亲的不负责任抹掉了，微微一笑，释然。后来的他们，攒钱还给了外公，购买了新家具，送孩子们上学……母亲笑出了泪，汩汩热泪浸湿了我的双瞳，滚落脸颊。积年的胃病，颤抖的双手，那一次决绝的离开的痛。忽然之间，母亲的人生来到了中年。母亲的泪脸笑开了花，盈盈泪光下，我看见母亲的眼角的鱼尾纹有了轨迹，但母亲笑得还是那么美丽，像一朵盛开着永不凋零的一朵花。
　　母亲喜交谈，善微笑。她努力让我们穿好看的衣服，吃美味的食物。带我们见世面。看见我在陌生人面前不像平素的我，她嗤笑了一番。就用她的“小老鼠”电动车载我去商场购物，获得了购物资格后，母亲轻笑几声，俯在我耳边说，“凤儿，你自己去抽奖，我在对面为你加油，在那儿看着你”。我忐忑的心呵，一直没安定。望了望，一眼便看见了母亲，她真的站在观众里边，就数她笑得最好看。我兔子似的心镇定了些许，想了想：没什么可以怕的，母亲在看着我哩，转一圈就行了。后来，我抽中了一长筒的餐巾纸。第一次，我“肆无忌惮”地完成了在“众目睽睽”下抽奖。那时候的我啊，自信的心便慢慢地发芽，生长，越长越大。现在的我，可以随时和身边的人谈论；可以随时随地唱着歌；可以站在讲台上发言。脸上爱挂着微笑，和母亲的微笑一样，随遇而安，置于何地何境，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安然，笑得那么美丽。
　　母亲特别感恩自己的父母亲，是外公外婆在最困难中帮助了母亲。2007年，我进行了一场大手术，外公寄来了钱。2008年，外公逝世，除了逢年过节，母亲还常常带上新衣服，大棉袄，鞋子，猪肉给年迈的外婆。我说：“母亲，在外婆五个孩子中，就你最像外婆了”。母亲开怀地笑了。长大后的我，也常常代母亲送东西给外婆，母亲笑着对弟弟和父亲说，“你姐姐倒像是外婆家的女儿哩”。弟弟笑了，父亲笑了，母亲也粲然一笑。母亲，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你的笑容，有了许多不曾有的勇气，每每害怕，笑一笑就不怕了。母亲，你知道吗？也有一些可爱的人，喜欢上了女儿的笑容呵。
　　母亲是一个享受自由的人，她总不习惯安安分分地在一个地方工作。母亲在“青岛啤酒城”工作时，我在上初中，一次聚会，我接触到了母亲的工作，她在当服务员。见着我们，微笑地向我的同学介绍好吃的，同学们很喜欢母亲，随和大方，后来母亲自个附送了很多盘美味食物给我们。回到家，我问母亲，她在那儿工作辛苦吗，开不开心？母亲笑笑说，“在那儿，我有了很多新朋友，每晚都一起吃夜宵呢！”一年后，母亲转到了其它行业。那帮朋友还和母亲一起。母亲去到了“南城百货”超市上班，学起了企业歌，背起了超市规则。每次在我晚上休息的时间，她就拉我和她一起唱，一起背。她只是无奈笑了，笑自己老了，不想背东西看字了。我噗嗤笑出了声，“母亲，你每次有空就和你那些好朋友去玩，你年轻得很呢！”同是一个农村妇女；同是干过了农活的人；同是小小年纪挑起了担去打水。母亲，你怎么就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么年轻漂亮呢。母亲每次听到夸赞都只是笑笑。我问她，她便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啊，你不知道吗？是这里，有一颗年轻，自信，乐观的心，心态好，人就好了。”
　　母亲，曾为你写了一首诗，诗中有几段，我依然耳熟能详。
　　琥珀似的湖泛起
　　微白的柔波
　　让我想起
　　母亲的脸上，绽放的微笑
　　一轮一轮永不重复的波纹
　　让我念起
　　母亲时而颤栗的双手
　　母亲呵
　　可以抱你吗
　　我想温暖你的那一双手
　　现在，每次听到有人赞美母亲，我真正的为她而开心，我也会微笑着回应：嗯，我的母亲，当然漂亮。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始终一直微笑着啊。
　　你那爱笑的眼睛，流过泪，依然还是那么美丽。离开你之后，我还是常常微笑。因为母亲，你微笑的时候最美，是我今生见过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