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午夜的收音机
轻轻传来一首歌
那是你我
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
我依然还记得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许多年前,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胸...
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
那是你我
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
我依然还记得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许多年前,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胸...
轻轻传来一首歌
那是你我
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
我依然还记得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许多年前,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胸腔就像要跳出一种想大声问候别来无恙的感觉来,大概是由第一句歌词勾来了以往,浮起无限的温馨,那对收音机久远的情愫。
家里最早的一台收音机是父亲买来的,奶奶喜欢把它叫话匣子。看上去很清静的样子,正面是蓝白相间的条纹,飞着一只湖兰色的小海燕,背面是纯白的塑料外壳。在那个物质简陋的年代,它算是家中一件显赫的家当,是交由当家的祖母保管的。不经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轻易妄动。所以,对它那一种神圣的感觉是由来已久的。
小时候总是感到好奇,不知道为什么这小海燕后面怎么会有人说话,有人唱戏,还有人讲故事。我曾左左右右考察过它,除了隔着条纹缝隙能看到里面一个圆圆的喇叭碗儿,左右侧各有个旋钮外,看不到一个小小人。拿这个问题请教父亲,父亲说,它叫无线电,就不再解释了。我装作懂了,点点头玩去了。不过,心里头还是疙疙瘩瘩的,帮祖母捧收音机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一是遵照她的嘱咐,更怕把里面的小人人颠倒了磕坏了。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没得电视看,电影更是难得看几回,看一次电影的腾式就像是现在的过年。如果有哪个村子里放电影,方圆十里八村的人都会奔走相告。大人孩子早早吃了饭步行去看。夜深了,电影散了,月亮底下,三五成群,走的都是人。月影人影,咚咚的脚步,和着几声此起彼伏的犬吠,算是乡村美丽的音画世界呢。时代很久了,如今早已记不得曾经看过什么电影,但是那来去路上的一份热闹,笑声响亮,人影幢幢,一直留在心底,隽味袅袅。
这收音机虽然看不到小人人,不过也让人当成手心里的宝,忍不住地说上几个好。
好,它不像看电影那样要跑得很远到了很多人在看只能站在很远隔着人头遥遥相望,有时甚至要站到屏幕背面看,让荧幕上的人都成左撇子。
好,电影的片子就那么一个,还是和外村的换片子演,这半场完了,下半场的片儿还在路上,让你等啊,人欢马叫。而这个方匣子可以扭来扭去换台轮着听,你方唱罢我登台,山不转水转。
恐怕收音机最深入人心的是听说评书了。当时刘兰芳和单田芳这两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听刘兰芳先生演播的岳飞传、杨家将,你就懂得了绘声绘色这个词的含蕴。单田芳先生演播的三国演义隋唐演义,特别的音色构成特别的韵味,多么振奋人心。记得那时出名的还有个唱戏的女子也叫柳兰芳,唱小二黑结婚里的小芹的,“清凌凌的水来蓝莹莹的天”,嗓子甜得像夏天的冰糖水儿。我一直笃笃地误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因为嗓音都那么圆润好听。和同学打官司,打到班主任刘老师那儿,结果我输了。至今还记得那个下午的脸红,就在这会儿说起来,右半边脸颊还有点烧呢。从此学会,不再一味儿地乱叫真。
我弟弟那时候是个评书迷,放学一回到家就霸占着收音机不放,听岳飞传,一句也不能耽搁,常常大声叫嚷我和妹妹“住声”“住声”,甚至脚都踢过来了。常言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他可是家里唯一的长孙,祖母当然偏心他,任由他掐着这个宝贝到处跑。换上是我和妹妹,这可是极大地行不通的。
记得有一段时间收音机的信号不好,岳家将听着听着就断音了,只剩下刺啦刺啦的响,左左右右拍拍敲敲都不行,弟弟急得像烧了屁股的猴子般乱转悠,得了高人指点后,一句话不说,搬个木梯子爬上去,靠在房门上方的有线喇叭边,收音机紧贴着线,耳朵紧贴着收音机来听。那劲头真可以用如饥似渴、不择手段来形容。功夫不负有心人,弟弟的记性极好,听多了,岳家将的故事他是张嘴就来脱口而出。用现在的说法简直是“脱口秀”。记得他当众讲过一段岳云小将的故事,声情并茂,行云流水,把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更成为祖母宠他的又一个理由。也成就了他的霸气,夯实了他欺负我和妹妹的底气,更加强取豪夺,惹我和妹子哭的事常有,直到现在有些事还让我耿耿于怀呢。
说实在的,那台收音机被我独自拥有的时候实在不多。我听它最多的是戏曲,豫剧,曲剧等,当然,是和祖母一起听的。
祖母特别爱听戏,有时还跟着咿咿呀呀地唱。耳濡目染,我也会几句,并且对戏词通晓很快。虽然我具体唱不准腔调,但是听几句我就知道这段子出自哪出。祖父听戏从来都是先问我,雪儿,雪儿,告诉爷爷这是啥子戏?什么程英救孤人欢马叫三哭殿王金豆借粮泪洒相思地,我张口就能准确地唤出它们的名字,顿时小眉毛扬起,我骄傲!(呵呵,照抄吉祥三宝)不过,这骄傲史已是三十多年历程了,没有温故知新,现在听戏,除了感觉那熟悉的乡音唱腔分外亲近,唱词早已忘完了。
还有一个很温馨的记忆,就是每天晚上六点半的小喇叭广播。可以这样说,因为有了收音机,童年里才有孙敬修老爷爷的童话相随相伴,让童年开始妙趣横生。如今,那些听过的寓言、童话,具体什么内容都记不大清楚了,但那时候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少年儿童节目的开始曲,在今天依然耳熟能详:“小朋友们,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哒嘀哒、哒嘀哒、哒嘀嘀嘀哒。”
二十多年了,这个开场白还一直回响在心头,而每次记起都如儿时听着一样欣喜。
而午夜的收音机,给我的记忆最深。
那时已经是初中生,有两个最要好的朋友,芳子和秋芬。芳子的母亲是学校小学教师,一位看上去有点严厉的中年妇女。秋芬家是邻村的,晚上上夜自习放学太晚,她在我家借住。我们仨喜欢一起扎堆,共享一些我们女孩子的秘密。有一段时间,我们迷上了晚上十点多钟播讲的长篇小说穆斯林的葬礼,每天坚持不懈地腻着秋芬悄悄从家里捎来的小收音机收听。芳子在学校她母亲的办公室住宿,没有收音机,听不到小说。是朋友怎能让朋友有遗憾呢,我俩两肋插刀,下晚自习后,就陪着她一起在教室听。冬夜的夜晚,天黑得又硬又重,教室里的电棒由于怕偷,下自习就被值日生摘走放在老师办公室了。我们仨一点儿也不害怕,紧紧依偎在黑暗里,专注地听着小说播讲,生怕漏网一个字。听到激动处,都能感受到三个小小身子的微微颤抖。新月和楚雁潮的爱情悲剧让我们仨 伤心透了,先是听到一个人小声啜泣,然后又增加了一个声音,最后三人都成了泪人,哭了好一阵子才住声,三个人在月光里互相审视对方桃似的眼睛,互相捶捶后脊梁,又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们还听了虾球传等小说连播。听了一些广播剧和外国电影,知道了配音演员童自荣,为他那磁性的成熟男性的声音而倾倒。那年冬夜,小小的收音机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温暖。午夜的收音机也成为我们永远的记忆。
现在,科技飞速发展,各种电子产品应时而出,纷纭视听,收音机真的早已被搁置在古老的小阁楼了。不过,还真有那么一种特别的情结让我念念不忘。
去年夏天,老公买东西时商家搭配了一个耳麦式的收音机,回来后送给了我。挂在耳朵上,一些声音破空而来,让我又找到了久违的熟悉气息,关于收音机的。
一段时间的晚上,耳边就一直挂着这“午夜的收音机”,听音乐,听真情演绎的配乐小说连播,听杂文趣谈,并喜欢上了河南交通台的一个小女生的声音,叫什么VV安娜,沉静,落落,且又侃侃而谈。原来一个声音亦可以这样不动声色地打动,让你心生爱怜,欲罢不能。于是,每晚10点到11点这段时间都交给了她丝绸一样魔幻般的声音,偶尔会在这个声音里沉沉睡去,一觉醒来,收音机里的音乐声还在娓娓涌来。
这个耳麦式的收音机音色还好,最大的弊病就是带上它脑袋不能乱动,否则信号就游离了。所以听着收音机,就不能一身几用,兼看书和写字,只能全心全意纹丝不动地听,因为觉得有点浪费时间,就又把收音机搁置在一边,冷落了许久。
昨天看到一篇关于收音机的文章,勾起我的收音机情怀,便忙着把我的那个打整好晚上来听,寻觅旧日的情怀。不曾想安娜,那个丝绸般的声音却没有影踪了。上网查询,说是不做了。早在节目里听安娜说要去流浪,勇敢闯世界的年轻人,真的就这么做了。伊人去远,声音淹留。
是否,有些曾经的喜欢,有一天,终究需要割舍。
有那么一刻,有一点恍惚。
既然曾经爱过
又何必真正拥有你
即使离别
也不会有太多难过
午夜里的旋律
一直重复着那首歌
唉,这午夜的收音机!